【把酒问青天 旭莲】恰似无情却有情 2
二
余火莲进门的时候本能地侧身躲过一抓，他反手架住对方迎面而来的一拳，两人就在狭小的室内过起了招。方旭他一腔愤怒出招凶狠异常，余火莲被他猛地偷袭一时也落了下风，他暗自揣摩此人是否官府中人又想着如何脱身，方旭一腿阻隔了余火莲退向门外的路，两人瞬间交换了里外的位置，而余火莲此时才看清了对方的脸。
“你？”
昨夜两人刚有一战，不过半日竟然再次交上了手，难道对方已经打探出他的身份？此人到底是谁，不该如此神通广大。而就这一迟疑露了个破绽，竟被方旭一下擒住了脉门。
“你竟敢伤害小离！”
“小离是谁？”
“你还装！”方旭出手封了对方穴道，拉着人就走。
方离醒来的时候看到床头焦急的母亲和小姨，几乎落下泪来。死里逃生的滋味对于一个不过二九年华的少女来说实在过于可怕了，她感受着母亲手掌的温暖直接哭了出来。当时那蒙面人一刀对着她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定是命绝于此了，可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却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她坚持住，说一定会救她的，她记得那个怀抱，温暖而平稳，她记得那心跳的声音，那脉动似乎通过对方传入了自己的身体里，让自己的心也用力地跳了起来。
方旭把人拉进来的时候方离正在喝药，她只见自家哥哥拉了个人进来，然后按在了她的面前。
“小离，是不是这个混蛋伤了你。”
“啊？”
方离不明所以，然后将视线集中在那个陌生人的身上，这个人穿着一身银色带绣纹的衣裳，那双丹凤眼则带着不满地瞪着方旭，她并不认得眼前的人，所以看了半天依旧不明所以。方旭见方离不说话，便点开了余火莲的哑穴逼问。
“这位兄台你好生不讲道理！”
熟悉的声音一下子就让方离惊叫了起来。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救了我。
“果然是你！”
方旭一拳打在余火莲脸上，把他打倒在地，接着便一脚踹在了他腰腹间，直接把人踢了出去，余火莲侧身吐出一口血来，也惊动了家里的其他人。
“哥！！”方离惊叫着想起来却扯到了伤口，忍不住惨叫一声。
方旭急急地去扶妹妹，却被一把拉住了袖子。
“哥，是他救的我。”
“什么？”这次换方旭大叫了。
方子庵听到动静急急赶来方离房间，他以为女儿又出事了，可一进门却看到了屋里有三个人，他的视线在一对儿女间徘徊了片刻后定格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余状元？？？”
“余状元？？？？？？”兄妹二人同时惊叫。
知道自己打错了人，方旭的脸几乎是一瞬间就红透了，他急急地过去扶起余火莲，想看看他受伤严不严重，余火莲嘴角破了，沾着一丝血迹，这抹血色如同最艳丽的口脂留着他唇角，竟有些异样的惊艳感。他伸手解开余火莲的穴道，被对方一把推开。
“方大人，告辞！”余火莲随意擦了嘴角残血，一扬下摆走了出去。
方子庵目瞪口呆地看着余火莲从自己家里离开，而方旭则立马跟了上去，最后他只能把视线集中在自己女儿身上。
“爹……”方离缩了缩脖子。
方旭追了三条街才追上余火莲，他伸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换来一个怒目而视。余火莲几乎在下一瞬间就抬腿向他踹来，方旭本想掠开却又担心一松手人有没了，因此而迟了一刻，阴错阳差下余火莲的这一脚踢在了不可言说的位置，方旭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放开抓着余火莲的手，方旭几乎要跳起来，他几乎调动了全身的力量才防止自己过于失礼，比较值得庆幸的是这里是一条比较僻静的弄堂，暂时无人经过，防止了他丢脸丢到家的局面。
余火莲也没想到那一脚会踢在那个位置，他看着都觉得……有点疼，方旭全身颤抖地扶着墙，那奇怪的动作终是逗笑了余火莲，他知道自己不该笑，可还是很难控制好。
“你……没事吧？”
“应该还不至于断子绝孙吧……”
余火莲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方旭转过身见他笑的开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算不算还余兄一成。”
之前的不爽也因为这个意外而烟消云散，余火莲本来就有愧在先所以本也没准备生对方的气。
“在下余火莲，未请教。”
“方旭。”
方子庵的儿子，余火莲暗自搜索了之前关于对方的资料，记得对方算是无间道想要招纳的人才，如今看来这身手气度倒是却有吸纳的价值。
此时夜色已深，月朗星稀，奇怪的叫声自方旭肚中传来，划开了这宁静的夜色，他尴尬地抓抓头，想起自己自开封府释放至今已经有一日没进饮食了，此刻才觉得饿得厉害。
“不如我请火莲兄吃个饭赔礼道歉。”
“好啊。”余火莲倒也不推辞。
然而恰逢寒食，好多小店夜里都不做营生，方旭竟找不到地方可去。余火莲见他尴尬非常便指了指不远处灯火辉煌的御香斋。
“不如去那里吧。”
方旭抬眼看去立刻摇手拒绝。
“那可是青楼，怎么能去那里。”
“方兄不是要吃饭吗，如今只有那里开门迎客。”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去青楼啊。”可话未说完，那尴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余火莲莞尔一笑，觉得这人也太正人君子了。
“若是不弃，方兄便到寒舍一聚吧。”
方旭跟着余火莲，却发现他依旧是往御香斋而去，直到停在了御香斋大门口。
“你……你住里面？”方旭目瞪口呆地举起一根手指指着御香斋。
“你说什么啊？”余火莲看傻子一样看他，“这里才是我家。”
方旭转过头看着余火莲身后，正是今日看到的春山书寓。
“这里是你家？”
“怎么？有问题？”
“没，没有。”
两人步入余火莲家，方旭见这屋子不大，不过一出一进的格局，里面的主屋里除了床榻柜子便只有一张古朴的木桌，桌上放着一些木桩雕刻，想来是刚刚整理过，倒也干净。余火莲点了灯，屋里亮堂起来，倒是有了一丝暖意。
“我刚搬来，也没准备什么。”他从柜子下拿出一壶酒，“好在还有一壶酒。”
方旭有些尴尬地笑笑，他如今实在饿得紧，并不想喝酒。余火莲见他脸色，也笑了起来。
“今日寒食，我也没有准备冷食，若方兄不介意便吃些热的。”
别说热的，只要能饱，他并不介意是些什么。炉火升起来的时候方旭才发现厨房竟然就在里屋一侧，他走进屋子看到余火莲正在从水缸里盛水。
“家里只有些面，方兄凑活一下吧。”
方旭见余火莲立在灶头边上，看着锅里的水，此刻炉火正旺，暖黄色的柔光映在他的脸上，极为生动。手上的护腕已经被余火莲取下，他将袖子撩到肘间，露出浅麦色的小臂，他趁着水热将面条下了锅，转身拿菜刀切了葱花蔬菜，那手法极为熟练，方旭看得目瞪口呆。这个不久前刚认识的新科武状元正在给他洗手作羹汤。
余火莲看面条差不多了便盛了出来，他在碗中滴入了香油，撒了些盐巴，又将切好的葱花放入，方旭看着那碗面，咽了咽口水。当那碗热乎乎的面入腹的时候，方旭觉得宛若久旱逢甘霖，他觉得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了，一碗热面下去，那有些难熬的饥饿感被完全平复，余火莲则看着方旭几乎狼吞虎咽的模样笑了起来。他想他今天笑得几乎比之前一年都要多了，这个方中丞的儿子真有意思。
“火莲兄手艺真不错。”
“那是你太饿了。”他摇了摇头，“方兄还要添些面吗？”
方旭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提出请余火莲吃饭，如今却要人家给他做饭，实在过于离谱。方旭红着脸摇手，主动起身表示要帮余火莲洗碗。
两人就在一个煮饭一个洗碗的诡异情况下正式结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