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缺粮的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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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灵感 来自于@关尔参参 太太的培养皿犬夜叉图

水中的气泡在挤压中缓缓上升至顶端，然后破裂，进行着周而复始的循环。空旷的研究室内只剩下机械运作的声响，大部分的地方都笼罩在昏暗之中，只有那个装满液体的器皿，就这样被笼罩在有些惨白的灯光下，映照着其间的生物。

 

戈薇不知道该怎么定义TA，她望着被困在玻璃器皿中的生物，对方闭着眼睛，口鼻间套着呼吸设备。她想她不知道算不算幸运，刚到这家研究所实习就遇到了这样的项目，一个被箭钉在一颗古树上的……少年？姑且就这么称呼对方吧，因为除了那一头白色的长发和上面那对看上去柔软好摸的耳朵，对方怎么看都是一个少年的模样，最多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是一张很宁静的睡颜，当然用睡颜形容似乎不太准确，因为那支依旧插在对方胸口的长箭，这一剪穿透了少年的身体刺入树干之中。戈薇看着电脑上的参数，他们无法分析这支箭，数据中都显示这不过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箭矢，可他们无法取下它，甚至无法触碰它，仿佛它天生就长在这个少年身上一般。

 

“很神奇，对吗？”她想起白天的时候，年长她两岁的学长用一种充满赞叹的表情看着器皿中的妖怪少年，“他的身体各项指数很特别，明明没有心跳，可身体的机能依旧高得令人惊诧，无论是肌肉密度还是血液，都完全超过了人类的范畴，他是一个远强于人类的存在。”

 

戈薇不是很喜欢对方像谈论货物一样谈论这个红衣少年，她内心深处似乎有一种无法品味的哀伤，毫无缘由，却似乎一直都存在着。

 

“他会醒来吗？”戈薇问。

 

“不知道。我们现有的理论无法判断对方是不是‘活’着的。”

 

活着的……他的身体还是柔软的，有温度，有弹性，可他却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戈薇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件事请。她将手放在玻璃上，那冰凉的感觉传递到手心，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似乎感觉到了某种悸动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波动传入她的体内，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发出白光的长箭，那是属于生命的悸动，而那个沉睡者的少年就这样在她面前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了？

 

戈薇猛地缩回手，过大的惊吓让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白发的少年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而如今，这双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望着自己，他的嘴唇反复开合，似乎在说什么。戈薇细细看去，努力分辨着其间的意思。

 

桔……梗？

 

桔梗？那是什么？

 

咚咚咚，敲击玻璃的声音越发响了起来，里面的少年在挣扎着想要逃离玻璃器皿的束缚，他的手脚上都是铁链，那支箭的光芒似乎让他很痛苦，他看着她，眼神那样复杂，带着怨怼和防备，又似乎隐藏着祈求和期待。

 

戈薇害怕逃离了这里，无视身后那仿佛撞入灵魂的敲击声。

 

 

犬夜叉看着那女子离开，他想要挣脱束缚，可肩膀的箭让他无法使用任何的妖力，他徒劳地挣扎着，浸润在他身上的液体那样冰冷，似乎连灵魂都要被冻住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却在这样的情况下睁开了眼睛，那个女人似乎是桔梗，又似乎不是，她的确有着桔梗的脸，可穿着却完全不同。

 

桔梗……

 

心中的怨恨如同这缠绕在他手脚的锁链一样蔓延到全身，这个口口声声说着会接纳他的女人，却用一支带着灵力的箭狠狠地刺穿了他的信任，她将他封印了起来，让他在没有尽头的黑暗中困锁了那么久，他满怀怨恨，充满不甘，信任人类的愚蠢让犬夜叉肩头的伤痛进了骨髓，他要离开这里，向那个女人复仇，让她为她的欺骗付出代价。

 

过了不多久，很多穿着奇怪的人类来到了他的面前，在这奇怪器皿的阻隔下犬夜叉并不能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以这种毫无反抗能力的姿势展现在人类面前对他来说是这样的充满恐惧，他死死盯着站在后方的桔梗，努力敲打着玻璃器皿。

 

麻醉用的液体顺着管子被输入犬夜叉的体内，无法抵抗的无力渐渐充斥了全身，他停止了击打的动作又一次陷入沉睡之中。

 

液体被迅速地抽干，失去了浮力的身体向下倒去，那些缠绕在犬夜叉身上的枷锁将他拉拽成吊挂的模样，苍白的手臂自鲜红的袖子中露出来，被扣锁在头顶，湿透了的白色长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们本想将他搬出来，可那支碍事的长箭使得他们无法将他平放在床上。所长有些烦躁，他抓了抓头。

 

“找东西把工具台上融开一个洞！”

 

几人就这样在这个深夜忙碌了起来，戈薇看着吊挂在那里的犬夜叉，对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奇怪地显现出一种柔软的平静，那眉眼看上去带着少年人的稚嫩，戈薇想这分明还是个孩子。鬼使神差下她抬手撩开他垂下的湿发，对方的脸颊带着那液体的冰凉湿滑，却又有着充满生机的柔软弹性。她葱白的指尖缓缓向下，轻轻地触摸到了箭羽。

 

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戈薇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是见过北条学长被这支箭灼伤的，可自己竟然毫无挂碍地触碰到了它，她甚至觉得这支箭这样的脆弱纤细，可以轻易拔出的模样。越发旺盛的好奇心让戈薇再一次伸出手，她的确可以轻松地抓住这支箭。她握紧它，心跳就这样高速地鼓动起来。

 

她可以拔出它，她忽然就这样确信着，她可以将它拔出来！

 

“教授……我……我好像可以把箭拔出来。”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兴奋。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在了一起，看着戈薇那素白的手握住了那支无法触摸的箭。

 

“你拔，小心点。”

 

戈薇点头，小心翼翼地试着拔出箭羽，可那支看似脆弱的箭却纹丝不动，她动了动已经出了手汗的手，吸口气用力地一拔。手掌施加的力道瞬间无处落实，她向后摔倒在地，而原本应该握在她手中的长箭就这样化为粉末消失不见了。

 

少年的身体由于她拔箭的动作向后仰起，露出了脆弱的脖颈，白色的发就在身后流泻了一地，几人站在那处一时间也没有动作，过了些时间才想起要将那妖怪少年抬上工作台的事情。

 

戈薇的心跳还没有平复，她看着人走过去，心里忽然有点收紧，拔出箭羽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了金色……

 

金色……

 

金色……

 

那妖怪少年瞳孔的眼色！！

 

“等一……”她的话还未尽，血色已经蔓延了开。

 

白发的妖怪少年就这样蛮横地挣断了铁链跳了起来，那尖锐的指甲犹如利器一般抓伤了靠近他的工作人员，他以一种类似犬类的动作压下了身子，喉咙间发出兽类的吠叫，金色的眼睛就这样充满防备地盯着他们。

 

他飞身跳起来跃向戈薇，尖锐的支架就这样向着她的面门而来，她放声尖叫挡住了自己的脸。尖锐的指甲停留在面前却没有真的刺穿她，戈薇睁大盈满泪水的大眼睛看着对方颤抖了起来。

 

“你不是桔梗？”

 

“我不知道什么桔梗，不要杀我啊。”她哭叫着否认，这是犬夜叉从未在桔梗脸上见过的表情。

 

有东西擦过手臂，带来一阵灼烧的痛，火鼠裘就这样轻易地被击穿，血肆无忌惮地流出来，犬夜叉惊慌转身，看到他们拿着奇怪的武器对准他，那黑洞洞的武器还在微微冒烟。

 

这是什么样的武器，还是妖力？

 

少年防备地后退，直到退在墙壁边。玻璃在那利爪下瞬间连着窗框一同破碎，犬夜叉保持着正对着他们的姿势从窗口跳了出去。

 

“快，去追！”所长大吼了起来。

 

 

犬夜叉落在路面上，他看着四处的景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些高高在上闪烁着的光和他记忆中的火光一点都不同，这里看不见山看不见那土地，树木用一种过于刻意的姿势排列着，围绕着这些高耸入云的怪物。

 

是的，怪物，犬夜叉无法理解这种高耸入云霄的是什么样的怪物，他们浑身都充满了眼睛，有的睁开有的一片空洞，那层层叠叠闪烁的光让他觉得被无数的生物盯着，这恐惧的感觉甚至高于他朔月被一群妖怪追赶的惊惶。

 

犬夜叉漫无目的地逃亡着，他在这个世界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痕迹，路上都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它们有着两只巨大的眼睛，还会发出令他头痛的声音。

 

这里究竟是哪里？犬夜叉茫然四顾，却连离开的方向都找不到。他被遗弃在一个彻底陌生的地方，彷徨无依，脚下似乎变成了没有尽头的黑洞，他就这样坠落着，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丝希望。

 

徒劳地逃亡在几日后就宣告了终结，有着大眼睛的怪物将他团团包围在中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脑子带着胀痛，视线似乎都不再那样清晰。

 

带着亮光的奇怪物体似乎是伸开了手臂，然后很多人类就拿着奇怪的武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们将他围了起来，那些光亮甚至让他眼睛发疼。犬夜叉忍不住伸出袖子去遮挡这些光芒。

 

那些人看着被围在马路中间的犬夜叉，现在是夜里，可依旧会被人看见发生骚动，所长挥了挥手，几个保安举起里手里的麻醉枪对准犬夜叉。灵巧的妖怪少年跳着躲避着攻击，可他毕竟不熟悉枪械，片刻后一针麻醉剂扎在他的身体里，麻醉的感觉让他一时间半跪在地上。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麻醉弹接二连三地打在犬夜叉的身上，四肢渐渐失去了力气，红色的身影终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意识朦胧间他看到有人穿着奇怪的衣服上前，将他拖了起来，大脑中的晕眩越发的厉害，犬夜叉绝望地昏迷过去。

 

 

戈薇觉得自己有些不忍，她在钢化玻璃外看着里面伤痕累累的妖怪少年。自从被抓回来后，他们就用厚重的钢化锁具把他锁在了研究室的工作台上，为了防止他逃走，那钢条甚至固定住了他每一个关节，肌肉松弛剂每隔一段时间就被推入他的动脉，他们甚至没有提供给他任何的食物，仅仅给他吊了些葡萄糖和营养剂维持。

 

他们发现少年的新陈代谢很快，药物无法在他体内停留太长的时间，他的伤口复原速度也很快，当他们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的左肩上已经没有任何伤痕了，仿佛之前的长箭不曾贯穿过他的胸口。

 

这样强悍的身体似乎让那些不人道的试验变得更无顾忌了起来，他们切开他的皮肤，抽取大量的血液，甚至注入各种各样的药物去测试对方的身体指数。一切特别的体征指数让她这些平日看上去亲切友好的前辈们都变得有些疯狂，他们似乎找到了什么宝物一般不停地去探索，却全然地没有考虑到对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的这个事实。

 

一周过后，哪怕是那样强悍的体质在这些天的折磨中也逐渐地虚弱起来，妖怪少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变得憔悴起来……

 

戈薇将手里的体温枪举起来查看，望着上面的温度直皱眉，从今天早晨开始对方就开始发烧，她看着那烧得通红的脸，冷汗自那有些苍白额头间落下，那紧蹙的眉头似乎正在进行着一场可怕的噩梦。她将冰冷的毛巾放在他的额头上，那双金色的眼睛则睁开看着她。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那么用力，带着警惕和怨怼，那沙哑了的声音汇聚成干涩的话语。

 

“桔梗，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桔梗？”她已经第三次面对这样一个词汇，并非花朵，而是一个人。

 

“你……骗我说可以接纳我，让我成为普通人类，我相信了你，你却将我封印。”他似乎想挣扎起来，可他却什么都做不到。那挣扎变成了无意义的动作，除了让他受更多伤以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封印？

 

桔梗？

 

有什么东西自脑海中闪过，汇聚成一些破碎的画面，她看见了自己，以及红衣的少年，她仿佛看见少年在高高的枝头带着防备的看着她，那金色的眼里是犹豫的动容。

 

犬夜叉……

 

犬夜叉？

 

“犬夜叉？”她迟疑地念出这个名字，不出意外地看见少年瞪大的眼。

 

戈薇转身离去，她无法控制那些越来越琐碎的记忆片段，那是她所不曾经历过的人生，不属于她的回忆。

 

她跑得这样急，所以不曾注意到不远处那立在高处的身影。

 

由于犬夜叉越发严重的衰弱，这让实验室不得不暂时停止对他的实验，白发的妖怪少年手臂上尽是层层叠叠的伤痕，它们不再像最初那样快速地愈合，而是丑陋地留在了他的身上，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精神状况极为糟糕，那高烧甚至几日都未曾褪去。

 

戈薇立在实验室外面，她今天值班，她觉得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见到对方的模样，她在一场绵长的梦境中看到了被时光所掩盖的曾经，那个小心翼翼靠近她的半妖少年，那个在被封印前伸出手满眼不可置信的犬夜叉。

 

她想起来自己并不想伤害他，可是她无法违背自己巫女的身份，没人肯接纳犬夜叉，人们总是畏惧着另类的存在，半妖少年的强大让村民对他忌讳恐惧，他们不能接受他的加入，无论她怎样劝说，当那次意外袭击发生后，所有人都求她杀掉那个半妖少年。这是一场名为祈求的逼迫，她最终在那些人的压力下对犬夜叉射出了那一箭。她本想过几日将他放走，却不想自己几日后身陨，便将他在神木上封印了五百多年。

 

戈薇在所有人离开后回到囚禁犬夜叉的地方，她将那些束缚着他的锁具去除，将消瘦的少年唤醒。

 

“快逃走吧，犬夜叉。”她拍了拍少年有些冰冷的脸孔。

 

“你们这次又想得到什么？”

 

少年半坐在床上，他瘦了太多，脸都显得小了一圈，这使得那双金色的眼睛更大了些许，他那火红色的衣服已经被脱去，他如今穿着一套单薄的病号衣，那浅色的布料搭着他那一头白发，让他看上去这样的惨白。

 

“我只是希望你能自由。”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悲戚地望着他，“对不起……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可我还是想这么说。”

 

犬夜叉扶着床站起来，他很久没有走路了，四肢似乎已经不听他调配了，他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自己，他行至床边，揭开那密实的窗帘看着外面那逐渐褪去色彩的夕阳，天空中并没有月亮的影子，他想原来今日就是朔月了啊……

 

这令他恐惧的月如今反倒是他唯一熟悉的东西了……

 

逃走？犬夜叉自嘲地笑了，他到底要逃去哪里？而自由，又是什么东西？他早就无处可去了……

 

当犬夜叉敲碎电脑设备的时候，戈薇第一反应是呆滞，她看到半妖少年费力地破坏着这一室的仪器，警报就这样铺天盖地的鸣叫起来，当火焰将这一室昏暗点亮的时候，她才发出了她第一声的尖叫。火焰以极快地速度蔓延着，很快四周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苍白的手指握住戈薇的手腕，带着那熟悉的蛮横的味道，半妖少年咬牙她从窗口送了出去，他将她抛了下去，落在那堆积着柔软垫子的架子上，她踉跄地从架子上爬下去的时候，那两楼的实验室已经完全被火焰包围了起来。

 

戈薇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她明白了犬夜叉并不想逃离，他是要毁了一切他所存在过的痕迹……

 

他选择的竟是永久的离开。

 

一道银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戈薇的身边，她惊讶地看着对方缓缓地踏入了那火光之中。

 

同样的白色头发、尖耳，以及那相似的金色眼睛。

 

是妖怪吗？他是来找犬夜叉的吗？

 

 

犬夜叉跪坐在窗台边，看着身边那一发不可收的火焰，他知道没有火鼠裘的自己很快也会被烧死，他几乎要感觉不到自己的妖力了，他自嘲地笑笑，如今哪怕是火鼠裘也无法让他活下去了。蜷起膝盖将自己埋入当中，火光带着暖意将他包围起来，他忽然觉得很暖和，那些输入体内的冰凉液体似乎被这份暖意驱散了。他觉得有些困了，所以他环抱住自己合上了眼睛。

 

睡吧，他想，就永远地睡下去吧，这次，他再也不要醒来了。这些和他相关的东西也一同消失吧，就当他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就好。

 

风声忽然被什么东西阻隔开，有阴影覆盖在自己蜷缩起来的身体前。犬夜叉抬起脸，睁开眼便看到了那熟悉而疏离的银色身影。

 

杀生丸……

 

银色的大妖怪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浑身散发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那柔软的白色绒尾和他那同样银白的长发在这火光中微微扬起，却不沾半点火星，极为虚幻。犬夜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妖怪，这是他的哥哥呵，他想。眼前的妖怪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有着血缘关系的存在，他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啊……

 

哪怕对方是这样地讨厌他。

 

他也许是来杀死他的，犬夜叉几乎明确这一点，可在这一刻，这一秒，他依旧激动了起来，那包裹着他的绝望、孤独和恐惧在这一刻似乎被对方的身影彻底地隔离了。他用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倔强也好，自尊也罢，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眼前的妖怪是如今犬夜叉眼里唯一能看见的，这仿若一道刺入黑暗里的光，就这样忽然地以一种隆重的姿势降临在了他的面前。

 

犬夜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重重地撞入了杀生丸的怀中。

 

杀生丸看着闯入自己安全范围内的半妖弟弟，向来表情贫乏的他露出了难得惊讶的表情。犬夜叉和他之前见到的很不一样，他已经五百多年没有见到这个弟弟了。当年他被一个人类巫女封印了起来，他便再没来见过他。

 

他是来杀死犬夜叉的，他不能让人类知道更多的关于妖怪的事情，当所有的妖怪都离开这个人类世界后，却不想被封印的犬夜叉成了这么个麻烦。而现在，他的这个弟弟就这样将自己撞入了自己的怀里，那双和他相似的金色眼睛里的光是这样地充满着期盼，仿佛自己是他的一切一般。

 

在杀生丸的认知中，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对他所持有的都是敬畏，他们恐惧他，没有任何生物敢靠近他，更何况是这样的距离。犬夜叉并没有穿父亲留给他的火鼠裘，他不过穿着单薄的人类衣物，那拽着自己衣襟的手臂从那宽松的袖子间露了出来，上面遍布着各种伤痕，刀痕、针孔、烫伤，无数的疤痕或深或浅地盘踞在上面，这对拥有着犬妖血缘的他来说并不正常，竟然已经衰弱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喂……你是来杀我的吗？杀生丸。”沉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这声音沙哑干涩，有气无力。

 

拽住自己的手渐渐放松力道向下滑去，最终靠在了他的腿边。

 

“你是想求饶吗，犬夜叉？”

 

“呵呵……”那半妖笑了，连着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他那如今显得有些枯槁的手臂支撑着地面，整个人颤得像发病，他说，“你怎么才来。”

 

太阳已经逝去了它最后的那丝能量，纯粹的黑笼罩住了这座城市，直到那点点斑斓的灯光在这墨色中肆意。杀生丸看着那纯粹的银白就这样被染成了墨色，黑色的长发在白色的衣物衬托下更是黑得有些触目惊心起来。

 

他的半妖弟弟就这样在他面前变成了人类，他失去了最后一丝妖力，那属于死亡的灰败就这样地将他笼罩了起来，现在哪怕他不动手他也快死了，和普通的人类一样。犬夜叉躺在地上，胸口艰难地起伏着，他的眼睛也变成了纯粹的黑，他看着俯视着他的杀生丸，里面仿佛吸纳尽了最后的星光，他就这样露出了一个解脱的笑容。

 

那失去指甲的手微微抬起又因为气力不足落了下去，他太累了，累到只想大睡一场。

 

“死前看到的是你，也挺好。”他就这样带着这丝若有似无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心脏猛地感受到一阵钝痛，杀生丸伸手捂上自己的胸口，那空落得似乎被冥道残月破撕开一个缺口一般，他发现自己看不得犬夜叉如今的样子，他是自己的弟弟，哪怕带着人类那卑微的血统，他依旧不该以这样脆弱的模样死去。

 

火焰收束了范围将他们包裹在其中，他现在不需要动手，只要离开便可将一切妖存在过的痕迹抹去。可杀生丸却低下头将犬夜叉抱了起来，怀里的分量极轻，失却了应有的真实感，那衣服有些宽大地罩在犬夜叉如今骨瘦如柴的身体上，腰间的天生牙强烈地震动起来。

 

父亲，你是在叫我救他吗？

 

他拔出天生牙，看着那些用锁链锁住犬夜叉的小鬼，不过轻轻一挥，那些小鬼便灰飞烟灭了。

 

杀生丸抱紧怀里的人，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黑色的通道被天生牙打开，那是属于妖怪的世界，怀里的人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那纯粹的黑。

 

“是地狱吗？”

 

“你怕吗？”

 

“不会怕了。”犬夜叉摇摇头，“这里也是地狱。”

 

杀生丸忽然笑了，他想为什么他要纠结这样的事情，他的生命长得几乎没有终点，为什么他要为这样的事情迷茫。他确信自己不希望犬夜叉死，那他便这样做了。他挥手将这里的一切毁坏，火焰会为他收尾的。用尾绒裹紧犬夜叉，杀生丸抱着他掠入黑色的通道中。

 

 

当消防车的声音姗姗来迟的时候，研究所几乎烧成了灰烬，一切属于那少年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毁灭了，那白色的人影不曾出来，犬夜叉也是，他们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地消失了。

 

戈薇披着毛毯被人引向救护车。匆忙赶来的同事第一时间聚到她的面前，并没有她所认为的气急败坏，她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所长则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是否安好。

 

戈薇惊讶抬头，在他们眼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关心，她摇头表示没事，众人才放下了紧张。

 

“还好你没事，我们的确不该让一个女孩子值班，最近反正也没有什么研究项目，损失也不是太大。”

 

“？”戈薇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众人，在片刻后瞪大了双眼。

 

墨色的夜不带一丝月光，那银色的身影就那样漂浮在半空中，他的肩膀上有一条柔软的毛皮，她可以看见被他抱在怀中的犬夜叉，他的身上盖着他们找到他时穿的红色衣服，就那样静静地在对方怀中安睡。更令她惊讶的是，四周那么多的人，却好像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一般，似乎自己才是那个精神不正常的人。

 

“你果然是那个巫女的转世……”

 

低沉的，带着压力的声音自她脑海中响起，与之相伴的还有一阵有朦胧的音乐，那声音传入耳际，脑海中的画面则渐渐地变淡了起来……

 

“戈薇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北条的声音让戈薇从迷茫中回到现实。

 

她举目望去，哪里还有那白色的身影。

 

“没有……什么都没有……”

 

车门缓缓关上，那破败的建筑在鸣笛声中越来越远，夜色依旧，一切就这样回到了最初。

 

她想这也许就是一场梦。

 

而如今，这梦该醒了。

 

全文完

对不起大家，大狗好晚才出场，出场就结束OTZ，且有点都不欢乐。